上皮性卵巢癌的新兴靶点HER3表达：卵巢黏液性癌、透明细胞癌以及复发患者潜在获益

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3（HER3）是属于HER家族的一种酪氨酸激酶，是已知的癌症治疗靶点；最近，一种抗HER3抗体药物偶联物（ADC）正在研发中。为了解HER3在上皮性卵巢癌（EOC）中的表达情况，开展了本研究。研究者运用免疫组织化学法（IHC）检测了202例EOC患者中HER3的表达情况，并探究了HER3表达与临床病理特征、预后以及治疗时机之间的关联。

在所有病例中，55.4%的患者HER3 IHC评分≥1 + 。尤其是，78.0%的透明细胞癌（CCC）患者和87.9%的黏液性癌（MC）患者的HER3 IHC评分≥1 + 。就临床病理特征而言，HER3 IHC评分≥1 + 的患者中，疾病早期、可进行初次肿瘤细胞减灭术、无残留肿瘤以及低CA125水平的情况更为常见。此外，HER3无表达与相对较短的无进展生存期（PFS）存在显著关联。对于黏液性癌患者，HER3 IHC评分≥1 + 的患者，其PFS和总生存期（OS）比HER3无表达的患者更差（无统计学显著差异）。此外，研究者分析了同一患者原发肿瘤和复发肿瘤中HER3的表达情况。与原发肿瘤病例相比，复发病例中HER3 IHC评分有从0变为≥1 + 的趋势。

这些观察结果表明，MC、CCC患者以及所有组织学类型的复发患者，都可能从未来针对HER3的治疗临床试验中潜在获益。

研究背景

上皮性卵巢癌（EOC）每年在全球范围内导致约18万例死亡。在日本，2019年新发病例数为13380例，2021年死亡病例数为5081例。与40年前相比，EOC的发病率已经增长到了原来的三倍。EOC是一种异质性疾病，不同组织学亚型在发病率、肿瘤生物学行为以及预后方面存在显著差异。EOC可分为I型和II型肿瘤。I型肿瘤占所有EOC的25%，通常生长缓慢，多在疾病I/II期时被诊断出来。此外，这类肿瘤与子宫内膜异位症相关，并且具有基因稳定性，存在BRAF、KRAS、PTEN、CTNNB1、ARID1A、PIK3CA和PPP2R1A基因突变模式。II型肿瘤占所有EOC的75%，生长迅速，多在疾病III/IV期时被诊断出来。这些肿瘤还表现出高度的基因不稳定性，BRCA1/2和p53基因经常发生突变。在确诊时，超过60%的患者已处于疾病晚期或出现了肿瘤播散，由于早期症状较少，疾病晚期会出现广泛的腹膜播散以及腹水的形成，所以预后较差。虽然在6%-15%被诊断为EOC的女性中可检测到BRCA1/2胚系突变，但BRCA1/2突变携带者的生存率要高于非携带者，尽管这些患者往往在疾病更晚期且肿瘤分级更高时才被发现。这可以归因于携带BRCA1/2突变的EOC患者对包括铂类化疗在内的化疗方案的反应比非携带者更好。因此，确定针对这种疾病的潜在治疗靶点势在必行。

HER3/ErbB3是一种酪氨酸激酶受体，与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GFR；ErbB1或HER1）、HER2（ErbB2）和HER4（ErbB4）一样，都属于HER家族。它由位于12号染色体q13区域的ERBB3基因编码，分子量为180 kDa。

HER家族受体的异常激活与多种不同的病理过程相关，包括与PI3K/AKT、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以及信号转导和转录激活因子信号通路有关的恶性转化。PI3K/AKT信号通路在EOC的发生、发展、化疗耐药以及最终维持基因组稳定性方面起着关键作用。由于该信号通路可调控细胞生长、细胞转运以及血管生成，所以它与肿瘤发生有关。此外，鉴于HER3本身不具备酪氨酸激酶活性，它与其他HER家族受体（EGFR、HER2和HER4）的寡聚化对其信号传导功能至关重要。事实上，在HER2过表达的乳腺癌细胞中，HER2与HER3形成二聚体对于HER2驱动的信号传导至关重要。Ocana等人在多种实体瘤（包括胰腺癌、乳腺癌、结直肠癌、胃癌、头颈癌、宫颈癌和卵巢癌）以及黑色素瘤中检测到了HER3的表达，并指出HER3分别与患者3年和5年较差的总生存期（OS）相关。因此，针对HER3的治疗方法正在研发中。值得注意的是，HER3在各种实体瘤中的广泛表达促使研究人员通过阻断其配体结合域或阻断它与其他受体的二聚化来将HER3作为治疗靶点。尽管已经有几种抗HER3单克隆抗体（可阻断其与其他受体的异源二聚化或其配体结合）在肿瘤学领域进行了临床应用评估，但在包括乳腺癌和非小细胞肺癌等实体瘤的早期临床试验中，很少观察到这些抗体具有良好的毒性特征，这突显了它们作为单一药物的活性有限。

最近，一种抗HER3抗体-药物偶联物（ADC）与拓扑异构酶I抑制剂exatecan derivative（DXd），HER3-DXd（U3-1402）被开发出来。这种复合物能够将对肿瘤细胞有毒性作用的分子靶向递送至HER3处，并且与单纯的抗HER3抗体或无HER3靶向性的ADC相比，在异种移植小鼠模型中展现出了强效且具有剂量依赖性的作用，同时其毒性在可接受范围内。

一些报告指出，HER3的表达与EOC之间存在关联，并且也有报道称，在12%-60%的卵巢癌患者中存在HER3的过表达现象。HER3的过表达还与较差的总体预后相关。然而，针对EOC的靶向HER3治疗的疗效仍不明确。

在本研究中，研究者通过IHC分析了EOC中HER3的表达情况（克隆号D22C5），并探究了其临床意义。此外，研究者还研究了治疗过程中HER3状态的变化，例如在化疗前后以及原发肿瘤复发时的变化，以明确靶向HER3治疗在EOC中的可行性。所分析的组织蜡块包含 202 份来自未接受化疗的原发性上皮性卵巢癌患者的样本。此外，研究者还分析了 37 名患者化疗前和化疗后的配对组织样本，以及 24 名患者的原发性和复发性配对组织样本。

研究结果

EOC中HER3表达：

通过IHC检测显示HER3在EOC组织中表达情况的代表性图像如图1A所示。肿瘤细胞呈现出HER3表达，细胞膜上的阳性染色比例各不相同。图1B展示了EOC组织样本中HER3 IHC评分的分布情况。从该图中可以明显看出，在分析的病例中，55.4%的病例为HER3阳性肿瘤，具体情况如下：IHC评分为0分的有90例（占44.6%）；评分为1+的有66例（占32.7%）；评分为2+的有31例（占15.3%）；评分为3+的有15例（占7.4%）。

图1

EOC患者中HER3 IHC评分与临床病理因素之间的关联：

表1总结了本研究纳入的202例EOC病例中HER3 IHC评分与临床病理特征之间的关联。值得注意的是，HER3 IHC评分与国际妇产科联合会（FIGO）分期、组织学类型、治疗方式、残余肿瘤状态以及CA125水平相关。早期卵巢癌患者中HER3 IHC评分≥1+的比例高于晚期患者（p = 0.0098）。早期和晚期疾病患者中，HER3 IHC评分≥1+的患者比例分别为63.3%和46.2%。此外，非高级别浆液性癌（HGS）肿瘤患者，尤其是透明细胞癌（CCC）和黏液性癌（MC）患者中，HER3 IHC评分≥1+的患者数量显著多于高级别浆液性癌组织学类型的患者（p < 0.0001）。HGS、子宫内膜样癌（EM）、CCC和MC病例中，HER3 IHC评分≥1+的比例分别为39.1%、31.3%、78.0%和87.9%。初次肿瘤细胞减灭术病例的HER3 IHC评分≥1+，高于新辅助化疗病例（p = 0.034）。无肉眼可见残余肿瘤的患者中，也观察到HER3 IHC评分≥1+（p = 0.024）。CA125水平低的病例的HER3 IHC评分≥1+，高于CA125水平高的病例（p = 0.048）。本结果还表明，CA125水平低和高的组中，HER3 IHC评分≥1+的病例比例分别为62.5%和46.7%。

表1

EOC患者中HER3 IHC评分与生存率之间的关联：

接下来，研究了EOC患者中HER3表达与生存率之间的关联。患者自初次诊断为EOC后的中位随访时间为56个月（范围为0-113个月）。HER3 IHC评分≥1+的患者PFS显著长于HER3 IHC评分为0的患者（p = 0.017，图2A）。然而，在这个队列中，未观察到HER3 IHC评分与OS之间存在预后相关性。采用Kaplan-Meier法评估了每个HER3 IHC评分的预后情况。多变量分析还显示，FIGO分期和残余肿瘤情况与PFS和OS仍存在独立关联。因此，HER3表达与PFS之间的关系可能与其他临床病理特征相关。接下来，鉴于在非HGS患者（如CCC和MC患者）中经常观察到HER3 IHC评分≥1+的情况（表1），研究者按组织学亚型对亚组进行了生存分析。尽管没有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但仅在MC组中，研究者观察到HER3 IHC评分≥1+的患者与评分为0的患者相比，PFS和OS更短（图2A-E）。此外，按FIGO分期（早期和晚期）进行分层的生存分析显示，HER3 IHC评分≥1+与HER3 IHC评分为0的患者之间没有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

图2

化疗前后HER3表达状态的变化：

如图3A所示，为了揭示化疗前后HER3 IHC评分的变化情况，研究者使用来自同一患者的化疗前和化疗后的配对样本，对HER3 IHC评分进行了比较。配对样本取自37例患者，其中包括HGSC 32例、EM 3例、CCC 1例以及癌肉瘤1例。化疗前HER3 IHC评分≥1+的患者比例为48.6%，化疗后这一比例为56.8%。化疗前和化疗后的标本中，HER3评分的比例并未发生变化。然而，在19例HER3 IHC评分为0的患者中，有8例在化疗后变为评分≥1+（p = 0.017）。

图3

如图3B所示，研究者还比较了来自同一患者的原发性和复发性配对肿瘤样本，这些样本取自24例患者，包括HGSC 12例、 CCC 7例、EM 3例、MC 1例以及癌肉瘤1例。在复发性肿瘤中，HER3 IHC评分≥1+的比例更高，原发性和复发性病例中该比例分别为54.2%和70.8%。在初诊时HER3 IHC评分为0的11例患者中，有8例在复发时变为评分≥1+（p = 0.0033）。

研究者还使用了在多个治疗时间点获取的4例样本，检查了HER3 IHC评分的变化情况。如表2所示，几乎所有的复发性样本的HER3 IHC都≥1+，即便该病例在化疗前或化疗后的HER3 IHC评分为0时也是如此。

表2

 讨 论 

在这项研究中，研究者分析了不同组织学类型的EOC患者中HER3的表达情况。Chung等人曾报道，在包括黏液性癌和透明细胞癌在内的卵巢癌中，HER3蛋白表达与基因扩增存在不一致的情况。因此，研究者通过IHC方法研究了EOC中HER3的表达，以探索潜在的靶向HER3治疗方法，例如靶向HER3的ADC。本研究结果表明，MC和CCC患者中HER3表达评分≥1+的比例高于其他组织学类型的患者。此外，与原发性病例相比，化疗后和复发性病例的HER3表达评分更倾向于从0变为≥1+。

Tanner等人曾报道，根据Rajkumar评分≥8的标准，在53.4%的EOC病例中HER3呈现高表达水平。实际上，预计可检测到HER3表达的患者比例大于53.4%，并且有研究报道HER3表达与较差的生存率相关。而Chung等人发现，通过IHC检测确定的HER3状态并不会改变卵巢癌的预后情况。然而，通过FISH检测到的HER3基因扩增与较差的PFS相关，并且在多变量分析中，即使在调整了其他参数后，它仍然是一个显著的危险因素。此外，研究者还使用OncoDB数据库（包括癌症基因组图谱（TCGA）数据集）分析了ERBB3基因表达与预后之间的关系，发现OS并无显著差异。本研究结果显示，在所有纳入的病例中，55.4%的病例HER3 IHC评分≥1+，并且这些患者的PFS明显长于HER3 PFS评分为0的患者。本研究结果与先前报道的研究结果之间的差异，可能是由于所用的HER3抗体不同、HER3表达分析方法的差异以及组织学类型的不同所导致的。此外，在本研究中，56.9%的病例为非高级别浆液性癌。在之前的一项研究中，非高级别浆液性癌病例的比例为37.1%，而在另一项研究中，这一比例为32.4%（黏液性癌占13.9%；透明细胞癌占2.9%）。本研究结果发现，在非高级别浆液性癌肿瘤中，尤其是透明细胞癌和黏液性癌病例中，HER3 IHC评分≥1+的病例比例显著高于高级别浆液性癌组织学类型的病例。据报道，在乳腺癌中，PIK3CA基因突变、HER2表达和HER3表达通过PI3K信号通路相互作用，促进了癌症的进展和对治疗的耐药性。此外，PIK3CA基因突变是透明细胞癌的分子特征之一，而HER2基因扩增是黏液性癌的分子特征之一。这些因素可能被认为是透明细胞癌和黏液性癌中HER3高表达率的原因之一。本研究是首个聚焦于HER3在卵巢非高级别浆液性癌（如子宫内膜样癌、透明细胞癌和黏液性癌）中表达情况的报道。透明细胞癌具有与高级别浆液性癌或子宫内膜样癌不同的独特基因图谱。这种肿瘤通常p53突变呈阴性，但ARID1A和/或PIK3CA突变呈阳性，并且PTEN突变率较高。此外，这种肿瘤具有独特的免疫微环境，导致免疫抑制状态。基因变异和独特的肿瘤微环境都可能与对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的敏感性相关。因此，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和潜在靶向PI3K信号通路的靶向HER3治疗，可能在透明细胞癌的治疗中发挥重要作用。

研究者分析了化疗前后HER3状态的变化，并且注意到HER3 IHC评分从化疗前的0分变为化疗后≥1+（图3A）。这一观察结果与Mizuno等人所得到的结果一致，表明化疗可能会促进HER3的表达。

研究者还发现，HER3 IHC评分在初诊时为0分，而在复发时倾向于变为≥1+（图3B）。这些患者的组织学类型分别为HGS（3例）、CCC（2例）、EM（2例）和MC（1例）；因此，似乎无论组织学类型如何，都能观察到这种情况。

如表2所示，通过使用原发性肿瘤、首次复发和第二次复发的样本，研究者证实了几乎所有的复发样本HER3 IHC评分都≥1+，即使该病例在化疗前或化疗后的HER3 IHC评分为0。Liu等人报道，在复发性铂耐药或难治性卵巢癌病例中，靶向抑制HER3配体诱导激活的HER3，再联合紫杉醇治疗，并未显示出临床获益。最近，Kojima等人报道了原发性和复发性妇科癌症（包括卵巢癌）之间HER3表达谱的差异。他们发现，接受过化疗和未接受过治疗的患者，其复发时的HER3表达也较高，并且通过免疫组织化学确定的HER3复发评分高的卵巢癌和子宫内膜癌患者，与HER3复发评分低或为0的患者相比，中位生存时间往往更短。因此，这些发现可能表明，与治疗前组织相比，通过免疫组织化学评估HER3表达在复发组织中能更准确地反映预后情况，并且表明由于HER3表达而导致了化疗耐药。卵巢癌的体外研究表明，化疗可显著诱导HER3–PI3K–AKT信号通路，而该信号通路与化疗耐药相关。此外，Wang等人报道，在乳腺癌中，HER3表达升高通过上调存活素而导致对紫杉醇产生耐药性。本研究结果支持了这些数据，并表明复发时的HER3表达可能是靶向HER3治疗的潜在靶点，且这种靶向治疗的作用机制不限于抑制HER3配体诱导的激活。

在这项研究中，研究者报告了HER3在EOC中的表达情况，特别是在MC和CCC中的表达，并且证明了在化疗后以及复发时，HER3的表达有升高的趋势。本研究结果表明，MC和CCC以及癌症复发的病例，可能会从靶向HER3治疗中获益，这值得开展更多的临床研究来进一步验证。

针对HER3蛋白表达，我司有基于IHC平台的“HER3蛋白表达检测”项目，采用本文献中的克隆号D22C5，检测样本要求5张防脱切片，报告周期为5个自然日，指导患者抗HER3靶向治疗，评估预后。

参考文献：

Sato S, Shintani D, Kaneda Y, et al. Human 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 3 expression in patients with epithelial ovarian cancer: a potential target for ovarian mucinous and clear cell carcinoma. Int J Clin Oncol. Published online February 12, 2025. doi:10.1007/s10147-024-02658-1